國內高星度假酒店不香了?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旅界 (ID:tourismzonenews) ,作者:theodore熙少,頭圖來自:視覺中國
一
我有一個老朋友A總,他特別有意思,在昆明連投了數家酒店,有300元左右/晚的經濟型酒店,也有500元左右/晚的中端酒店,還有1200元左右/晚的一家精品度假酒店。
A總的酒店單體、連鎖應有盡有,又身處云南這個長線旅游目的地的省會城市,是個特別有意思的參考樣本。
有一天大家閑聊,出于好奇,我就隨口問了問:今年這種市場環境,你到底哪家酒店生意最差?
A總讓我猜,我先說是那家中端酒店,他搖搖頭讓我再猜,我想他那家經濟型酒店已經頗為老舊了,就搬了出來,結果又錯。
他苦笑一聲,兄弟,其實是那家精品度假酒店——完全沒人啊。
“今年很詭異,按說咱這個酒店距離滇池不遠,但到現在還沒怎么收上暑期客人,往年這個時候少說也得七八成入住率了。”
“周邊同檔次的酒店都在直播做特價,拼命卷價格,我要不要也先降為敬?”
這段時間,我和不少酒店同業交流發現,無論是云南,還是江浙滬,今年國內的高星度假酒店都在面臨入住率不高的窘境,哪怕城市來了不少客人,但大多和自己酒店沒啥關系。
一位在大理運營小型奢華酒店的朋友B總和我小窗私聊時稱,據她肉眼觀察,今年的大理都是“低質量游客”。
怎么理解?
B總說這個簡單,就是你從機場、火車站、古城一眼就能看出根本不是自己酒店客源群體,這些客人填滿了大理的經濟型酒店市場,但是 就連以前努努力、墊墊腳尖也能訂個一兩晚的中產,抑或所謂的新中產人群今年好像都消失了。
由此,形成了一個怪現象:快到暑期了,今年國內酒店市場的主旋律竟然是“降價”。
去哪兒大數據顯示,今年端午,酒店平均價格較去年有明顯下降,尤其是高星酒店和經濟型酒店均價降幅最為明顯,達到兩成左右。
同時,去哪兒大數據研究院分析稱,高星酒店則在“保入住率”上有較大壓力,在比較“淡”的端午假期,漲價動力不足,部分城市五星級酒店在端午期間報價也僅每晚400多元。
去年火爆的出行盛景一度讓休閑度假市場的高星酒店奇貨可居,短短一年,市場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二
要想理解當下國內的酒旅出行市場,要看宏觀,今年伊始,國內的旅游消費呈現兩極分化。
一些憋了三四年的家庭游客熱衷出境撒幣,銀根緊縮的家庭則青睞短平快的周邊游與“高性價比”目的地。
而相對應的,旅游消費居中的國內度假酒店客人變得稀缺,因為消費人群都被前兩者分走了。
事實上,國內經濟的分化、消費的分級,幾乎會影響到這個社會上的所有人,同樣也會把諸多國內度假酒店推到一個巨大的變化上。
我們不妨認真拆分上述兩個切面:
一方面,在北上廣深,成家立業、有房有車的中年人,工作體面、消費力強,被稱為城市的“中產階級”。
同時,他們要守護的也更多。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背負車貸房貸,這都考驗著他們的現金流。
在重重壓力捆綁之下,他們不敢輕言入住以往一兩千元一晚的酒店。
央行上周公布的數據顯示,今年前五個月,中國住戶存款激增人民幣7.13萬億元,數字相當驚人;住戶存款余額更是大約為人民幣150萬億元,八年來增長了超一倍。
另據世界銀行的數據,中國家庭消費僅占GDP的38%左右,近年來相對保持穩定,相比之下美國則占68%左右。
不難看出,國內中產消費減少了,存款增加了。
社會的中間階層對于酒店業的貢獻不言而喻,消失的中產消費對于很多國內度假酒店卻是猝不及防的。
這和日本1984~2019年旅行趨勢相似。當時的日本,距離近、時間短、價格低的短途游不斷替代長線出行,并呈現家庭化、小型化的特點。
另一方面,據國家移民管理局網站,今年“五一”假期內地居民出入境476.8萬人次,較去年同期增長38%,應該說出境游還是持續增長的。
相對應的,國內的高星酒店受新一輪市場周期影響,遭遇了嚴重的沖擊。
畢竟大差不差的費用能去普吉、蘇梅,誰會選三亞呢?江浙滬周邊高達數千元的酒店也比不上春秋航空“綠皮火車”一趟趟把上海游客拉向濟州島。
顯而易見的是,以往國內高星度假酒店的主流消費群體中產們都在持幣觀望抑或將差不多的出行預算花在了國外。
三
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中產消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酒店人沒有準備。
下半年,國內還將迎來廣州美憬閣、青島美高梅、昆明君悅、重慶康萊德等一大批奢華酒店開業。
下半年,中國高星酒店市場沒有最卷,只有更卷。
在整體經濟欣欣向榮的時候,只要酒店的經營不至于一塌糊涂,大多數度假酒店都能活得比較滋潤,區別無非是賺多賺少。
而一旦經濟形勢變得沒有那么好,情況就會大不一樣。此時的市場會化身為一臺“篩選器”,會篩掉那些經營能力較差、產品沒有競爭力的酒店;而留下來的,則可能會獲得更大的成功。
萬物皆可平替的時代,我該怎么辦?跟著卷價格?太苦。繼續做品牌?也太累。
酒店,尤其是高星酒店可能要去發展一些客房以外的非主營業務,或者將原有酒店產品重新排列組合了。
今年以來,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會經營的高星度假酒店都很會“蹭熱點”。
朋友B總就是很好的例子,今年以來B總酒店客房入住率確實受到一些影響,但她的酒店三四晚親子研學課程依然賣得很好,最近還在看能否像海外奢華酒店一樣打造一個酒店外,短距離可達的客人用餐抑或休憩空間。
哪怕酒店的常規客群開始削減,如果有一些其他的渠道現金流不斷涌進,至少能保證酒店的“身體機能”。
供需兩端的天平發生變化時,某種程度上也在考驗高星酒店能否給銀根緊縮的客戶提供更高的情緒價值。
說白了,你的價格已經很高了,如果只是尋常的入住退房已經很難給挑剔的客人帶來新鮮感,那些咬牙花了錢的客人想要的只是一些不同以往的入住經歷。
這就不難理解為何有些酒店經受住了市場的考驗,變得越來越好,而有些酒店則逐漸沒落甚至消失,決定命運的永遠是酒店人自己。